阿拉伯的劳伦斯

永远年轻,永远见色起意!

Saltwater Room Day1 李

本质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正是你为你的玫瑰花费的时光,才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小王子》

“三,二,一。”

我在心里默数着,数完三个数就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掐死了那个兀自孜孜不休的闹钟。空气中似乎仍然残留着轻微的振动,这让我莫名烦躁。

有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冷冰冰地扫视着满床满地的疮痍——纸团都在地上躺着,垃圾桶里却落了一本小说,大半截被子都滑下了床。我一脚踩上去,差点被它绊倒。

低头一看,一只脚上还穿着昨天的袜子。

而我昨晚分明是先冲了澡再上床的。

滑天下之大稽。

我一边在心里笑话自己,一遍努力忽视袜子潮湿的触感。动一动脚趾,还能感受到趾缝里残留的水分滑腻地响动。

我没有换袜子,就这样出了门。反正又不会有人知道我的皮鞋里是不是一只湿袜子,就像没有人在意早班拥挤的地铁上和自己紧贴的肉体中装着的是不是一个痛苦的灵魂。现代人的视线似乎都被外皮包裹的衣料和妆面阻隔,他们没有时间,也根本不想看出来阿玛尼里的破洞秋衣,手工皮鞋里不体面的袜子,更不用说一颗贫瘠无趣的头脑。

地铁轰轰隆隆,地铁吱吱呀呀;地铁停了又开,地铁开了又停。

我到得算晚,办公室里已经有了几位女同事。她们今天格外激烈,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我走过去的时候侧耳听了听,似乎是在讨论本市一名自杀的作者。

“听说他上周就已经跳海了,”

我想了想,今天可是周一。

“但是直到昨天遗书才被来催稿的编辑发现,现在人的尸体还没找到。”

“那得是多么孤僻的人。”

“也怪不得会自杀。”

“还挺可惜的,我看过他的书呢。”

“是吗?哪一本?”

她们的嘴一张一合,像极了浮在水面上吞食鱼食的金鱼。

美丽的金鱼,麻木的金鱼。

我轻轻咳了一声,Amy们撇撇嘴,飞快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其中一人给我端来一杯热茶。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坐下就开始工作,而是先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本地新闻。我输入关键字,却忍不住又把界面退出去了。我深吸一口气,打开,又退出,又打开,又退出。小小的光标转了两圈,停住了。那则新闻赫然躺在首页上。我撇了一眼就忍不住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热茶。把茶杯放下时,右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茶色濡染了大片桌面。

听到响动,Amy们齐刷刷地回头,玻璃珠一样美丽的眼睛向我投来一道道视线。

我再也受不了了,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被“咚”地一声带倒在地上。

什么都没有拿,我磕磕绊绊地跑出了办公室。不断有人从旁边的办公室探出头来看我,我的后背因为她们无机质一样的好奇的目光而阵阵发毛。

那个作家是关繇,我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任同桌,在留下一封遗书后跳了海,关于他的新闻很标题党地写着“疑似殉情”。

在我还算年轻,没有经历过亲人离世的年纪,突然得知自己的同龄人选择了以一种格外悲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上一周还接到了他发来的电话留言,讲了一些平淡的小事。生和死在我的意识里突然混淆了。

我开始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好像一个独行的旅人发现自己忘记了前行的方向。

这时候起风了,风用幽灵般的小手纷纷牵起了行道树翠绿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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